汉萨城骑警总署内，布鲁诺坐在办公室里。
此刻的他正忙得焦头烂额，不查还好，根据安德烈给的情报，汉萨城下城区的骑警几乎一半都被这群工介所的人给贿赂了。
整个下城区，整整三百多家工介所，没有坑害劳动者的竟然只有寥寥几家，而且基本都是新开的。
老工介所里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这其中，不少工介所都有贵族投资的背景。
还有一些工介所的背景甚至可以追查到伯爵级别的领主处。
他们在汉萨城赚着黑心钱，转手就拿去投资自己的领地。
偏偏帝国的法律还没法拿他们怎样，这让布鲁诺很是气愤。
不过封建也有封建的便利，因为有时候办事，根本就不需要法律。
例如现在的布鲁诺。
以往的他，仅凭骑警总长的身份是没有权力调查这些工介所和工作场所的，但前天路德将公爵印信交给了他，他便放心大胆地查起来，
“报告。”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高阶警官走了进来。“总长，根据调查的情报，流失的大部分钱财都到了纳尔逊伯爵领地内。”
“纳尔逊伯爵吗？”
纳尔逊伯爵领是兰茨胡特公爵领地内，除了公爵直辖领之外最富庶的地区，纳尔逊家族统治这片区域的时间也比兰茨胡特家族久，因此历代纳尔逊伯爵都看兰茨胡特家族很不顺眼，觉得他们才该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
现任伯爵哈罗德·纳尔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业鬼才，捞钱的事他是一件都不少做，哪怕最后伤天害理，把人弄得家破人亡，他还会笑呵呵地在自己的房间数钱。
哈罗德在考察过兰茨胡特公爵领内城市发展模式后，就在冥思苦想着怎样赚一笔大钱。
而后，他就以个人的名义出资收购了不少工介所，让工介所的负责按照他提供的办法打通关系，把委托方的包工头收买，让包工头瞒过上司，把原本该给工人的钱克扣一些，或者干脆全吞了。
这笔钱七三分成，负责人再拿七成中的钱去贿赂警官，让警官把讨要工资的工人驱赶走。
一来二去，这件事居然就在长官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持续了整整一年。
老板们得到了劳动力，包工头、工介所和治安所三方都吃足了回扣，受害的只有劳动者。
三万多金锭的资产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几乎算得上是兰茨胡特公爵领一个季度的税收了。
要知道，兰茨胡特公爵领是帝国最富裕的地区，它一个季度的税收可能就是其他公爵领一年乃至数年的税收。
“如果是纳尔逊伯爵的话，那就难办了，这笔钱只怕很难最终追回来。”布鲁诺沉吟许久，而后说到：“总之，先把还在城内的非法资产冻结了。”
“可是如果我们冻结了工介所的资产，短时间内下城区会出现就业困难，到时候民众不但不会念着我们的好，反而会觉得我们断了他们的财路。”
“这倒也是···”
“那就让那些没问题的工介所接手他们的工作。”这时，路德走进了办公室。
“路德少爷，您怎么来了？”布鲁诺连忙起身迎接。
“我必须来，父亲把这件事托付给我，我就必须要做好它。”路德这么说着，看了眼办公桌上的资料。“那几家问题不大的工介所，他们本来就是靠量来赚钱，先把有问题的那些全部取缔掉，然后将他们空出来的市场份额让那几家吃掉，到时候统一监管这几家，出了问题就让他们负责。”
“这···这不太好吧，下城区毕竟有四十万人，就让这几家工介所接手，他们很容易发展得很大啊。”
“就是要让他们发展壮大。”路德说到。“现在汉萨城下城区的用人市场有点钱就能进入，准入门槛太低，反而拉低了行业规范。”
“从业者们为了利润，必然会使出各种办法钻规则的漏洞，而因为他们大都是个体经营，没有上级组织，监管起来肯定非常麻烦。”
“而一旦从数百个个体经营者变成几个大商户后，市场准入门槛也就随之提高，不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开得起工介所了。同时，变成大商户后，工介所的犯错成本也会提高，一旦犯错，损失的不只是一家工介所，很可能是整整个下城区的业务。”
“这么说来似乎可行。”布鲁诺点了点头。
“而且，之所以从那些安分的工介所入手，主要也是因为他们本分。他们因为本分赚到了钱，而其他不老实的工介所就此倒闭，他们也会引以为戒的。同样的，当只剩下几家工介所瓜分下城区市场时，既不会形成一家垄断，又能相互制衡，相互监督，这样我们的治理效率便会更高，核算税务也更方便。”
“那就按路德少爷说的办吧。”布鲁诺说到，“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这两天我查的时候发现下城区一半以上的骑警都从这条产业链中获利，很多工介所还有贵族背景，贸然将他们抓起来的话，相当于得罪了贵族们。”
“这点不必担心。”路德说到。“他们无非仗着是父亲手下的领主，父亲不敢轻易动他们罢了。”
“少爷您既然知道，那为什么···”
“谁说我这次来，只是奉公爵之命？”路德笑了笑，拿出了安东尼借给他的短剑。“我这次来，手上还握着禁军，那些贵族很会打吗？他们会打有个屁用啊，打得过禁军老爷吗？”
“这···这是否有点太大动干戈了？”饶是以刚直闻名的布鲁诺听到路德的意思也有些被吓到了。“如果公爵领爆发内战，我们这次整治可能会得不偿失啊。”
“妥协、妥协，老是妥协！那群贵族就是一群吸血虫，是喂不饱的恶魔！”路德大声说着。“父亲设立下城区，本意是好的，但结果呢？那群贵族死心不改，剥削剥到城里来了！”
“这样子，在下城区工作的人，和地主的佃农有什么区别？都是给别人打白工，最终都一无所有。你以为关停工介所警告下那些贵族就好了吗？他们还是会联名给到父亲压力，放任这样下去，父亲的改革最终就会毁于一旦！”
“所以···”
“布鲁诺总长，你年轻的时候在帝国军队任职过吧。”
“嗯。”
“好，禁军就交给你指挥了，今天夜里，务必把上城区下城区的罪犯全部抓起来，至于那些伯爵的想法，不用去管！就算我父亲亲自来要人，你也不要放，顶住这波压力，我们就能将公爵领内的恶人连根拔起。”
“明白！”布鲁诺大声回答道，整个人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中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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